關於六年來的生日回顧

二十歲了！

大前天是吾人二十歲生日，拖到今日才發文技術這特別的一歲；同時也嘗試使用老哥轉贈的藍牙鍵盤，搭配iPad打字。起初還真有些不習慣iOS的輸入介面，稍一打錯字就得修改，或是注音符號多打一個，也會被視為其他語義鍵入；倘若日後想藉此方式撰寫文章，只怕要盡快習慣了。

二十歲，實在是個有趣的階段分野，站著某個以國家行政責任與選舉權益的角度觀之，的確又比十八歲那時，更須承擔某些曖昧難解的責任鎖鏈。且讓我以十五歲生日為每個出發點，思索生日前後的大事件，不論成敗如何，如何重大且深遠地影響我至此刻的生活。

十五歲生日前後，距離國中基測只剩幾週，那時已透過免試入學，錄取社區高中，在準備上也多以考取該校數理資優班為主要方向，又為了讓女孩注意到我，和博得某些名氣，那些生命中閃爍的、成名十五分鐘，拼命地準備想考出最好的分數。現在想想，我在人生很多階段，包括在重考班，競逐每次週考與模擬考的最好名次，或是上了大學，明知道GPA不是最重要的事物，卻總是想盡各種方式，在不堪負荷的時間中，擠出時間來準備每場考試，甚至不擇手段，用各種巧取豪奪之法，獲得最高分數—如果分數本身已經不能反映學習狀況，我們又為何不能單純為了分數而獵殺?

只是，我還是失敗了，並沒有考出在我翌日對完報紙上的答案，自信滿滿地從嘴裡道出的、被高估的分數，而是一個令人失望的分數。毫不意外，心態未變，三年後，又吃了次敗仗，使我發願再也不要在考場上受挫。

同時，生日甫過，我最摯愛的外婆過世，在病魔折騰、男權專宰時代下的殘影阻撓讓家人有更多時間可以好好相處的機會下，外婆永遠離開我們，在我們的追憶中化為永恆。或許如同某系列電影中的對白：「只要我們都活在彼此的心中，這就不是別離。」在我日後因為迷戀文字而記述的一連串文章中，極少撰寫關於此段悲傷往事，大抵多寫快樂的、光亮的回憶吧？

十六歲生日前後，僥倖錄取該校數理資優班後（雖然有時會思考，若那時沒考上，我是否還會在此時此刻此地撰寫這一系列文章，命定論的雲雨，似乎仍在吾人心底的沙漠滋潤一片綠洲？），認識不少朋友。生日前後的五月上旬，和兩位同學一起參加雲嘉區科展，以不飽和溶液的溫度變化曲線為探討，設計一連串實驗，利用寒假和課餘，擺弄著一個個玻璃瓶內的熱飲，瘋狂地、事後回想竟發現自己或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啥地測量和記錄溫度變化。

最終獲得佳作，我生平第一個與他人合作的科學研究成果，怎麼也想不到，四年後的此時，仍與領域更多元的夥伴，參與國際競賽，以合成生物學作為彼此交流的媒介，在更大的舞台上，與更多強勁的隊伍互動；儘管後來檢視，當時使用的統計其時不甚正確，甚至一度想過在大學宿舍重現當年研究，並應用更好的統計方式，後來仍是作罷。

家兄當年協助我分析的Python code如今已可自己撰寫，也在準備過程，認識終生摯友；交朋友，或許從來都是這些活動、聚會、沙龍本身的意義吧?賦予個多選擇權，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十七歲生日前後，看似繽紛多彩的十七歲年華，卻在我收心準備考試、準備TRML和生物科學科能力競賽，悄然落幕。

      而至今，我卻無法想起，自己在那段枯燥、無趣，卻也充實、有趣的光陰裡，究竟做過了什麼？成就了什麼？失去了十麼？

十八歲生日前後，面臨首次重大挫敗，詳細過程記載於拙作重考歲月：重生。知道自己即將作出重考抉擇，和面臨酷暑的試煉，常伴左右的，仍只有當所有同學都畢業、錄取看似理想的大學、人生也近似圓滿時的孤獨，以及隨之而來的過癮。

我從來都知道、也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縱使那些決定背後的動機，或許是怨憤、或許是歡欣、或許是悲辛、或許是無奈、或許是陷於寂靜的無感。

十九歲生日前後：重考歲月終結，這段敘述也可參考拙作重考歲月：蛻變。生日那日，陽明醫學系B組放榜，雖然只有備取，卻也多少肯定自己可以正取。正式成為準大學新鮮人、收到分發結果通知簡訊那刻，仍是有些不可置信，看似漫長的重考旅途告一段落；並於漫長假期後，即將開展、思索自己為何做出如此決定的新冒險，以及開學數月後，意想不到的社群經營和團隊帶領。

二十歲生日前後：二十歲了，首次感到某些突如其來的責任，擔在自己肩上，四面八方湧入的事項，壓垮睡眠與健康，卻也試著開始鍛鍊身體本身的反脆弱性。

導生組同學準備有趣、帶點野蠻和狂暴的遊戲，在我生日甫過慶祝生日，也算相當有趣；或許是兒時的迷信與壓力，我十分討厭事後過生日，也許與夭折說法有關。

經營陽明校內兩大科學社群—Entropyspace亂度空間與iGEM之中，我也不斷思索新的發展方向，怎麼樣才能做得更多更好，又有什麼事情，是我真正想做、我真正應該做的；思考著自己打算成為哪種人：一個不會做事卻深得大家喜愛的好人，抑或做事鐵腕殘暴惹人厭、卻有著極高效率的壞人？

      未來的生日前後，實在難以想像。也許很遠，遠到我們無法預測複雜度帶來的可能變化；也許很近，如同愛因斯坦於某次年會上所言：「我從不去想未來。因為它來得已經夠快的了。」（I never think of the future.It comes soon enough.）

      總之，生日快樂吧！親愛的自己，或許漫長與辛苦，但你選擇的修羅之道，走上的偉大之路，承擔的、當量沉重的榮耀與責任，是難以向他人描述的。